在醫(yī)院里，身旁有助產(chǎn)士陪伴雖然比較令人安慰，但沒有什么能比得上待在家里舒服自在。我從醫(yī)院搬回家以后，回到了一個有新鮮空氣的環(huán)境里，我有機會在戶外坐坐，這也是惟一能夠有效地磅我控制住產(chǎn)后憂郁癥的辦法。雖然當(dāng)時我看上去仍像個怪物，而且也根本不知道怎樣去安排那么小的寶寶。但是至少我還可以經(jīng)常打電話向助產(chǎn)士或醫(yī)生咨詢。

  在早些時候我感覺負(fù)擔(dān)沉重，我曾想，這種狀況會不會永無止境？我一天哭到晚，疲憊不堪。我們打發(fā)走了一批來訪者，因為他們并不是來幫忙的，相反他們只是想讓我們注意到他們來看望過我們而已。那些真正有用的人，是能夠把孩子抱起來哄哄他或者幫忙做做家務(wù)的人。派格姨媽已經(jīng)忘記如何安頓小寶貝了。我記得佩格姑媽在我媽媽去世前都沒有抱過我，那時我剛3個月大，她對像愛迪一般大的我茫然不知如何照顧，愚蠢地認(rèn)為我每一次抽鼻子都意味著瘧疾、夭折或者痙攣。

  突然之間我有一種孤獨感，但是我實在是太累了，都沒有力氣向朋友們求援。每天在生活的迷霧中疲憊而機械地走路、給孩子喂奶然后試圖繼續(xù)睡覺，就好像是精神錯亂的奶媽一樣。貝克告訴戴斯帶我下午出去走走，這樣起碼我還能區(qū)分什么是白天和黑夜，還能知道外面存在一個世界。這對我?guī)椭艽蟆?/p>

  愛迪沒玩都睡在搖籃里。因為他在幼兒床上顯得那么小——直到今天早上戴斯過去看他，這個我原以為比較安穩(wěn)的小不點兒已經(jīng)蠕到搖籃的邊緣，再差一毫米他就會一頭栽下來。外面嚇壞了，立馬駕車來到一個嬰兒用品租賃中心，弄來了一個懸掛在大架子上的吊床，它看上去像一種健身器械。早產(chǎn)兒的護理室中就有這種吊床。這是外面所做的最聰明的一個決定，我們可以搖晃著哄他入睡。

  我總在想，我怎能告訴別人說我分娩后8周就打算開始兼職工作呢！瞧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終日沉浸在焦慮緊張之中，我的費多大勁才能跟得上工作的流程！愛迪每隔4個小時醒來一次，跟別的寶寶相比就算不錯的了。但我還是睡眠不足。不僅是“度日如年”，而且覺得“度時如年”。

  瑪格麗特用了“陷落”一詞來形容最初幾周的生活，還好她有媽媽和姐姐來幫忙。我和戴斯沒有助手，不過至少我們是兩個人。盡管是兩個人，也很難得有片刻喘息。家里的尿布堆成了小蕭山，洗衣機和烘干機似乎在夜以繼日地工作……

  以前怎么沒有想到？我們在以布尿布為主（布尿布兼作喂奶時的肩墊、寶寶的圍嘴、擦屁股用的抹布、更衣臺上的床單等各種用途）的基礎(chǔ)上，部分地?fù)Q用了一次性紙尿褲。用來一次性紙尿褲之后，愛迪夜里能多睡一兩個小時?？磥硭眠@種產(chǎn)品的感覺很舒服，我決定白天也給他用紙尿褲。

  使用紙尿褲多少使我們產(chǎn)生了一種負(fù)罪感，我總擔(dān)心警察或是環(huán)境護衛(wèi)隊的人會什么時候?qū)ξ覀冞M行突襲檢查。我收聽的一個電話熱線廣播節(jié)目中，一個打進電話的聽眾說使用人造奶粉和一次性紙尿褲的媽媽是“懶惰”的女人。后來又足有100通電話打進來聲稱要殺了這么說的人。哈哈！我松了一口氣。但是我仍然感到使用紙尿褲并不是十分環(huán)保的舉動，所以我以愛迪的名義加入了澳大利亞環(huán)境保護基金會，希望能有所補償。

  跟剛開始的時候相比，現(xiàn)在給愛迪喂奶要容易多了。但是他還是有時含不住乳頭，尤其是左側(cè)的。（難道因為這是他老爸戴斯的最愛？）剖腹產(chǎn)傷口的疼痛使很多事做起來都十分困難，包括找到一種舒適的喂奶姿勢。我需要墊兩個枕頭才能保持平衡，而且如何在大庭廣眾之下泰然自若地給愛迪喂奶對我來說還是一個難解的謎。

  愛迪的“屁”味道難聞，而且白天每次喂完奶之后，他都哭個不停，怎么安撫都沒有用。他的哭聲簡直震耳欲聾——一個嬰兒怎么有這么大的嗓門！我昨天實在是不耐煩了，沮喪而憤然地提高了音調(diào)，叫道：“閉嘴！”——這跟說“乖，你長大了，要懂事！”或是唱一首動聽的歌曲一樣有用。不過我還是控制自己壓住聲音，但還是以暗自哭泣而告終。羅賓·巴爾克的名為《哭泣》的小書我讀了一次又一次，還讀了有關(guān)哭泣的其他的書籍，還是無濟于事。我只能對自己說：“這一切會結(jié)束的。一切都會結(jié)束。”

  我給澳大利亞母乳喂養(yǎng)協(xié)會在當(dāng)?shù)氐臋C構(gòu)打電話咨詢：“我給孩子喂奶3個小時之后他哭鬧，我怎么判斷他是餓了，還是有別的什么原因？”

  對方回答：“既然他哭鬧，就給他喂奶吧。”

  “但是有可能時間還尚早，他還不餓呢。”我知道如果在喂奶2個小時之后再次給愛迪喂奶的話，他準(zhǔn)得噴吐出來。那時的我必定是驚得屏氣凝神怒目圓睜，表情夸張得足以與名叫“哈哈褲女爵士”的英國幽默啞劇明星相媲美了。

  對方又說：“有些女士每個小時都會給孩子喂一次奶。”

  “她們這么做怎么就沒瘋？”我問。

  對方輕描淡寫地說：“喔，她們就是這么做的。”

  不可思議！

  我應(yīng)該做做那些有助于剖腹產(chǎn)產(chǎn)后恢復(fù)的體操，但是我還被告知每天應(yīng)該讀一點小說——說得倒輕巧，我忙死了，哪還有時間！但凡有一點時間的話，我恨不得立刻躺下，戴上耳塞和眼罩，把頭埋到枕頭下面，做一個徜徉于威士忌酒瓶中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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